石廣生收刀入鞘,笑眯眯道:“小爺知道自己長得漂亮,你的漂亮話說不說都沒意義,所以你還是要給我一個不宰你的理由。”
蕭廣一噎,腦子裡迅速盤算著苟活的借口。
石廣生卻忽然道:“我家陛下教過我一種學問,叫做微表情心理學,雖然小爺我尚未學到大成,卻也能多少知曉些粗淺功夫。”
他的笑容愈發燦爛,往前踏出一步,距離蕭廣更近。
“你的眼神在飄忽,說明你心裡還藏著重要情報,卻在盤算著如何與我換取最大利益,對不對?”
蕭廣急忙否認:“不是,我......罪臣已經決定誠心歸降,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,絕無隱瞞。”
石廣生指了指他的眼睛:“你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小爺,而是看向了左下方,這是心虛說謊的征兆。”
蕭廣身子一震,急忙看向石廣生眼睛。
“晚了。”
石廣生嘿嘿一笑,護衛的刀已經架到了蕭廣脖子上。
蕭廣大驚擺手:“少王爺饒命,罪臣真的沒有什麼隱瞞的。”
“對問題的生硬重復是典型的撒謊。”
“我......”
“提高下巴回應,代表你自己在覺得尷尬。”
“不是......”
“手部緊張,指頭向上,表示心裡有不安。”
“......”
蕭廣無話可說,也不敢再說。
他發現自己到底還是小看了這個少年,自己的一切小心思在他眼力全都一目了然,毫無隱遁之處。
“外邊都打出腦漿子了,你身為滿鹿寨首領卻還留在這個破破爛爛的後院裡,說明這個地方比整個寨子都更重要。”
石廣生最後給他來了個暴擊,眼睛明亮自信十足地喝道,“真相只有一個,這裡,有好東西!”
蕭廣眼前一黑,等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到了一邊,而院子裡來了幾十個手拿鐵鍬鏟子的大漢,正在挖地三尺翻找著什麼。
忽然有人驚呼:“少王爺,這裡有個暗門!”
蕭廣腿一軟跌倒在地,石廣生瞥了他一眼,理都不理會走到那扇暗門前。
那是藏在院中假山裡的一個死角,卻還是被人找了出來。
當沉重的鐵門打開時,石廣生仿佛看到了奧特曼,眼前全是光。
一摞一摞堆得高高的金磚,還有沿牆擺放著的幾十口大箱子,打開看時全是鑄好的金幣,閃得人眼睛發花。
“乖乖,這得多少金子?發財了!”有人喃喃道。
石廣生走上前拈起枚金幣,一眼就認出:“羅剎人的金幣?”
蕭廣臉上原本討好諂媚的表情不復存在,已經變得面如死灰,眼皮都抬不起來了。
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,彌兜來了。
“找到什麼了?”他問道。
石廣生側身讓開,給彌兜看到密室中的場景。
彌兜眼睛眯起,冷笑道:“陛下傳來旨意,說儺咄還有百萬黃金藏匿著,看來這就是藏點之一了。”
石廣生深以為然:“難怪這貨的表情這麼奇怪,我一看就知道他心虛瞞著事,原來他是給儺咄守財看家的狗啊。”
“應該不止這麼簡單。”
彌兜摸了摸石廣生的頭頂,意味深長道,“金磚也就罷了,這麼多羅剎金幣......看來羅剎那位沙皇暗中和儺咄做了什麼交易。”
石廣生愣了下:“什麼交易?”
大月氏現在窮得什麼似的,羅剎還能做什麼交易?
彌兜呵呵一笑:“難怪擺出這麼長的陣勢拖延大武軍,儺咄又久不露面......”
他沒有把話說完,只是讓人過來將現場所見盡數記錄下來,然後加急送去梁洛城面呈林止陌。
石廣生是聰明,可彌兜卻畢竟是吐火羅王,看到了更多的細節。
滿鹿寨臨水而建,四周盡是水域,連著草原上為數不多的河道。
這麼多金子藏在滿鹿寨不是因為這裡的地勢險要能夠謹守,而是因為水路方便運輸,將來可以將這些黃金迅速轉移。
儺咄從來沒有過亡國的打算和覺悟,他始終都是抱有野心的,這些黃金就是他重新振作的底氣。
至於儺咄為什麼會消失,又為什麼故意拖著大武軍,還有這些羅剎金幣,彌兜想到了一個可能。
羅剎那位被流放的公主被大武皇帝暗中資助,已經讓她變得不再怯懦不再渺小,並且在彌兜離開京城之前就聽說了,大武皇帝那個銀幣教唆羅剎公主造反,奪取沙皇寶座。
很可能現在羅剎境內已經開始打起來了,而羅剎的沙皇分明吃了大虧,現在將儺咄拉了去助戰。
先是儺咄去幫沙皇內戰,只要穩定羅剎國內,沙皇轉頭就能出兵幫儺咄。
這些金幣就是軍資,或者說是保證金。
當然,這些只是猜測,具體情況如何,彌兜就不管了,現在該做的是將這些金磚和金幣先盡數搬走,大武皇帝肯定會他分紅的。
吐火羅部悲慘苟且了兩年,也終於要發一筆財了。
石廣生卻來了興致:“義父,陛下不是說有百萬黃金麼?這裡明顯不夠這個數啊。”
剛才清點過,整個後院翻開也就找到這一個密室,藏著約莫二十萬兩而已。
彌兜那張滄桑的大臉上也少見地出現了躍躍欲試的興奮:“滿鹿寨下一個營寨距此一百三十裡,明日天亮前應該能趕到。”